

槐林五月漾琼花
鲍安顺
五月清晨,我在乡下起床后,看槐树花开。一阵小南风吹来,槐花弥香扑鼻,甜丝丝的,好闻极了,让我神清气爽。那棵槐树,在一座村庄的村口,独立挺拔着,像一位沧桑老人。
有人攀上了槐树,那人30多岁,穿黑色夹克衫,他两腿骑搁在树杈上,右手一边采摘槐花,一边往左手拎着的一只大蛇皮袋里塞。那袋子,渐渐鼓胀起来,装满了槐花后,他便将袋子丢到树下,又从腰间掏出袋子,继续采摘。一个上午,那树上的花儿少了,地上多了三袋子槐花,在我的目光里,像一匹匹静卧的小鹿。
树底下,有几位中年女人,踮着脚,用长长的竹竿挂钩,使劲往下拽槐树枝。她们拽了一上午,将拽下来枝条上的槐花,撸得干干净净。她们边撸边唱歌,轻松地将撸下的槐花,放进身边的竹篮里。树下,嬉戏的孩子们,在拽下的枝条上,撸下花来,塞进嘴里,开心地嚼起来,那嘴里的四溢清甜,在他们脸上绽放开来。槐树高大,孩子们够不着枝条,他们一个个猴急了,蹦蹦跳跳,样子惹人喜爱。这时,几个路过的年轻女子,驻足凝望,脸上的笑容,像槐花笑靥,春风扑面。
二十年前,我去洛阳时,在一座原生态的山沟小村里,看槐花开满山谷,冲天香阵,迷人的槐林风光,那无边的槐花雪浪,掩映成雪海,让我的目光,瞬间灿烂起来,思绪蓬勃。这时,北方的老少男女们,一个个挎上篮子和袋子,去山谷撸花。漫山遍野,四处忙碌的身影,在槐林花海里,隐约出没,浮光掠影。山谷槐花,多了去了,不用费劲,他们就撸满篮子,装满袋子,挑着或背着回家。更有趣的,有位10岁的调皮顽童,他从山上拖了一枝开满槐花的树杈回家时,他对他母亲说,明天用它包包子吃!说话的口气,童趣稚气,逗煞人笑。我想,那山谷槐花,还有众多乡亲,在槐树花枝间若隐若现,让我看见了北方人的精神气质,雪花般纷飞爽朗,充满激情。那个孩子,他的笑脸,他拖着花枝的精神头,还有他渴望吃槐花包子的渴望眼神,都在我眼前,挥之不去。
去山东邹城,我在孟府院落里,看见古槐花开,触目惊心。一位游人撸了几束花,立刻遭到众人指责,景区的工作人员也出面声讨他,给出了罚款处罚。那撸花人,唉声叹气地告诉我,其实他是爱槐花的,他的家乡就是槐树之乡,从小到大他有一个习惯,见到槐花时,就想撸一支贴在鼻上闻闻,那香气,那花味,渗透到他的骨髓中去时,他才舒爽。他还说,那花魂藏在他的灵魂里,让他欲罢不能,内心有着无以言说的冲动与激情。
槐花有两种,一种是外国引进的洋槐,也称刺槐,一般长不成参天大树,是灌木。另一种叫中国槐,就是电影《天仙配》中提到的槐荫树,是高大乔木。无论洋槐,还是中国槐,开出的花儿都是一样的,让人闻到它清香扑鼻的时候,禁不住就要去撸槐花。那撸花的趣事,在五月时发生的,让人痴迷,感觉快乐,幸福得似水流年。我出生江南,家乡山野间也有成片的洋槐花盛开,儿时我常提上竹篮子,跟着母亲,或者哥哥姐姐们,去野外撸槐花。我家院落里,也有一棵高大的中国槐,每年槐花盛开时,母亲在一根10米长的竹竿顶端,用绳子绑紧铁钩子,用它撸槐花。那槐花嫩枝,从树上飘落下来时,我奔跑过去抓起嫩枝,撸一把新鲜的槐花,放进嘴里嚼起来。多美呀,那清甜香浓,浆汁醇若琼浆,滋润喉管,沁入我的五脏六腑。
想起一句诗:“槐林五月漾琼花,郁郁芬芳醉万家。”槐林琼花,浮香无边,让我的灵魂一路向天涯,无限神往。我爱槐花,喜爱撸槐花,那被撸的槐花,犹如我的心肝宝贝,在我的心尖,口舌鼻尖,清香荡漾开来,让我欲罢不能,爱不释手。那滋润的味觉和嗅觉,让我心情飞扬,渴望欲盖弥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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