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!

我知道了

2024年11月08日

上一期 下一期
第八版:文艺副刊
2024年11月08日

松雪斋中小学生

——纪念赵魏公诞辰七百七十周年

金 康

 

班固《汉书·艺文志》称“古者八岁入小学”,教以“六书”(象形、象事、象意、象声、转注、假借)、“六体”(古文、奇字、篆书、隶书、缪篆、虫书)。按照班固的分类,“六书”和“六体”都属于“小学”。《艺文志》还记载了有关“小学”的规矩,“汉兴,萧何草律,亦著其法,曰:‘太史试学童,能讽书九千字以上,乃得为史。又以六体试之,课最著以为尚书、御史、史书令史。吏民上书,字或不正,辄举劾’。”

此法古来不易。蒙元时期,仕途必须从吏员开始,“凡子弟有志仕禄者,苟非藉世胄之资,其不由刀笔发身,则不能达”。而吏员的选拔标准,至元廿六年(1289)行御史台规定为“行遣熟闲,语言辩利,通习条法,晓解儒书,算数精明,字画端正”。各路司吏的考试,亦“委本路长官参佐同儒学教授立题考试,择行移有法、算数无差、字画谨严、言语辩利,能通《诗》《书》《论》《孟》科一经者,为中程式”。可见,是否精通“小学”,是元代庶民进入职官序列的必要前提条件之一。

而元初的小学书体,则推崇颜体。如许衡两次担任国子祭酒,“教诸生习字,必以颜鲁公为法”。元贞元年(1295)江南行御史台规定“诸生所习字,合用唐颜尚书字样,写大小两样”。至元壬辰(1292)江浙行省绍兴路《重定学式》:“廉访分司复设养蒙斋于东庑,俾儒士及民之俊秀八岁以上入小学。……书用颜字为准。”王恽认为颜真卿的书艺,“上则窥三苍之余烈,中则造二王之微妙,下则极古今书法之变,复济之以文章气节之美,故后人作之,终莫能及”。对于当时“二王乃真行之祖,曷若即(颜鲁公)而为法乎”的质疑,王恽作答:“孔子,吾徒之愿学也,然升堂入室,固当有序,若即此而求临池之妙,则思过半矣”。

但赵孟頫于此,早就持不同观点。如至元廿六年(1289),赵氏初仕大都第三年,其致信王芝,称“近世又随俗,皆好学颜书,颜书是书家大变,童子习之,直至白首往往不能化,遂成一种臃肿多肉之疾,无药可差,是皆慕名而不求实”,宜“自小便习‘二王’楷法,如《黄庭》《画赞》《洛神》《保母》等帖,不令一毫俗态先入为主”。由于赵孟頫当时的社会影响还很有限,所以上述关于书艺的呼吁,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同。赵利光《论欧阳询、虞世南楷书在元代的复兴》说:“直至英宗朝(1320—1323)后,大批赵氏师友、弟子等南方文士进入国子监,赵魏公引领的崇尚‘二王’之风,才得以在大都全面展开,成为国子监习字教育主流风尚”,改变了蒙元初年以颜体为尚的风气。

程端礼《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》的相关条文,充分体现了这一变化,如“小学习写字,必于四日内以一日令影写智永千文楷字。如童稚初写者,先以子昂(即赵孟頫)所展千文为格,影写一遍。过却,用智永如钱真字影写。每字本一纸,影写十纸,止。令影写不得惜纸,于空处令自写”;“其所以用千文、用智永楷字,皆有深意,此不暇论。待他年有余力,自为充广可也”。智永是“二王”书艺在南朝、隋朝的传人,由此可见赵孟頫推崇“二王”书艺的观念,已经深入影响到民间了。此后,国子监将《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》颁布到郡邑校官,“为学者式”,这就从官方角度予以认可。

元代舍弃南宋以来效法颜体的风尚之后,除了直接取法“二王”,还有取法欧阳询、虞世南的,如元文宗、顺帝时,欧阳询楷法备受推崇。至正十五年(1355)由杨维桢撰文、周伯琦篆额的《长洲县重修学宫记》,就是由危素集欧楷而成。其实也是想从唐上溯至东晋,反映了元代书坛在传承创新之路上的异中求同。

故宫博物院藏赵孟頫行书《千字文》卷,有黄公望所书七绝跋尾:“经进仁皇全五体,千文篆隶草真行,当年亲见公挥洒,松雪斋中小学生。黄公望稽首谨题,至正七年(1347)夏五月,书于龙德通仙宫松声楼,时年七十九”。有学者由此而得出结论,认为“黄公望与赵氏有师承关系,也有现实中的交谊,且极仰慕赵孟頫,故称愿作松雪斋中小学生。”现在根据前文所述元代书风变化,就不难判断“松雪斋中小学生”,其实是称誉赵孟頫于蒙元书艺别开生面、有提领之功,这是一个有地点状语的主谓句式,而非定语名词。







您当前使用的浏览器版本过低,可能导致部分功能不能正常使用。
建议使用 IE9及以上版本,或 Firefox ChromeOpera等浏览器。谢谢!
现在升级 稍后再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