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版:文艺副刊
2023年09月21日
旧时麻事
张海麟
说到静,在乡村没有比夏天更静的季节了。蝉鸣四起,夏风烘人,人们没有心绪,也没有闲力气去跑跳呼喊,否则汗上加汗。除了孩子,大人们多摇着蒲扇或绢扇,穿着汗衫宽裤,在院门前的阴凉地或坐、或立、或走动、或慢悠悠做些收拾、修理的活计。
在以前,乡下务工的机会少。妇女们多是聚在一起为种麻户剥麻劈条,又或聚在邻家的院子里,用干玉米皮编篮子、草鞋等,以补家用。麻,一种高个子的农作物,茎秆中空脆韧,外皮纤维结实,长成后浸泡在河滩上,到了日子开始剥取其韧皮,村民谓之剥麻。麻条剥下后,主人家拿了去卖,工厂里可以用来编织麻布、制麻绳、做麻袋。早在春秋时期,诗经里即有“东门之池,可以沤麻”的句子,宋代范成大也有诗云:“昼出耘田夜绩麻,村庄儿女各当家。”麻事在古时,看来是件大事。
剥麻后余下的麻秆可以由各人带回家,妇女们于是使劲剥,没几天活就完工了。要麻秆干吗?在乡下,麻秆用处多着呢。麻秆白白的,脆脆的,中空,易燃,用于引火,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,麻秆身上好像涂了油似的,一点就着。从前,家家烧柴火大灶,取麻秆一把,把前端劈开,破成伞架的样子,用火柴一点,“哗”地烧起来,风都吹不熄。往灶底一塞,上面放上一把木柴,喝口茶的工夫锅就开了。
麻秆质地坚韧,还能用来做篱笆、搭架子。丝瓜、黄瓜、豆角……带藤的作物都能往上爬,再丰的年景,那架子也压不塌。小孩子拿它当刀枪,甩起来“嗖嗖”带风。有时找不到塑料管了,孩子吹泡泡就拿它做吸管,毫不逊色。至于寻常支用,够个高的,探个深的,抽抽淘气孩子的屁股,用途固然多矣。
近些年来,已少见种麻了。童年悄悄溜走,而外界也正在深变,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不免碾碎些瓶瓶罐罐,不过,旧时的烟火气也渐渐变淡,个中得失,亦非人力可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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