淡 墨

杨福成

说来的暴雨，并没有下，只是下了一阵小雨。清晨，一团雾气笼罩了大山，似淡墨，在闷热的日子里涂上了一丝清凉。

这种雾漫青山的韵意不知道是有多久没有看到了，日子里的清凉也是期盼已久。

暑日，天像下火，室内坐卧不安，室外无处躲身。

今年，热得可能不算早，但感觉比较狠，仅从胳膊看，晒着的下半肢和晒不着的上半肢，绝对不是一个人种，黑白之分，实在是太明显。

也曾想过，这黑白若是丢到一个色盘里，那就应该是一池淡墨。

淡墨，淡淡的，清爽，透明，雅致。

当然，淡中有黑，有污，有躁，可真的奇怪的是，这淡，一旦罩在了山上，入了画里，就完全高级起来。

画画，有高级灰一说。

我则认为，高级灰虽然是与淡墨相近相似，可这灰又怎么能与淡比呀！

灰字有一“火”，而淡字有两“火”，两者从字里字外修炼的程度上比，也终究是差了几千年的道行。

世界的灰，人生的灰，也多是灰不溜秋，没有成色，使人晦气。

而淡，则是轻描淡写，万事淡然，如仙临水，超然得很。

画家黄宾虹、陈子庄，都是用淡墨的高手。

黄宾虹不仅画山画水用淡墨，而且写字他也用淡墨。尤其是篆书，他用淡墨较多。

篆书一旦染上了淡墨，就古意淡远，飘飘欲仙，高妙万般。

陈子庄，他用淡墨画水画山，画路画天，路尽入水，水尽入山，山尽入天色……这都是淡墨才能达到的至高、无穷的境界。

自然的暴雨，人生的暴雨来不来，都不是期盼的期望的喜欢的，而不期然意外望见的淡墨笼山，却是，确实格外喜欢，欢喜。

生活所需要的所期盼的，也就是这淡意，很真实，离自己很近，乌七八糟的都有，又缥缈，一切都会淡远，飘若仙境，好的坏的，所有，还都将会飘然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