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忘乔老爷

马信芳

惊悉95岁的乔羽先生6月19日在北京逝世。我们这代人是唱着他的歌长大的——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《我的祖国》《思念》《难忘今宵》……不论是老歌还是新歌，一首首脍炙人口，流传大江南北。我不由想起在上海曾与他相见的时刻。

那是2007年，乔老爷（我们爱这样称乔羽先生）80岁生日前夕，他与夫人佟阿姨（佟琦）来到上海。作为佟阿姨的老朋友，深圳特区报上海记者站站长刘晓萍请他们吃了顿便饭。乔羽一生充满传奇，有许多人生故事，都如同他写的歌词一样，令人感动。作陪的我有了一次当面向他求教的机会。

乔羽是山东济宁人，祖父是清末秀才，所以从小饱读诗书，这为他日后进行文学创作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1946年，在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引荐下，他进入北方大学就读。1948年毕业后进入华北大学三部创作室开始专业创作。1949年，乔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
不用说，我最熟悉的是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。当小学生时，不仅会唱，还指挥过。那天我才知道，这是他27岁时的作品。1954年，他为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电影《祖国的花朵》创作的插曲。有意思的是，同年他还收获了爱情。乔羽创作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时，命运使他与佟琦相识，从此两人相依相携，共同走过了68年的幸福时光。

电影《上甘岭》的插曲《我的祖国》经郭兰英演唱后影响更大。那天乔羽先生详细叙说了创作经过。这是1956年，他接到创作任务火速赶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。导演沙蒙说，《上甘岭》中应该有一首好听的插曲，表达志愿军战士对家乡的思念和对祖国的爱。他希望，就算人们没看过这部电影，也能记住这首歌。那天，乔羽看过《上甘岭》样片后，很是感动。但不知怎么写？直写战争，从炮火连天中很难反映。对，可从炮火停息中抒发。但如何下笔呢？几天后，突然下起了雨。这时乔羽站在长影小白楼的走廊上看雨，看到一群小朋友正在水中嬉笑玩耍，一下子打开了思路。“万里长江波浪宽”，第一句歌词脱口而出。后来大家觉得“万里长江”太具体，于是乔羽将它改成“一条大河波浪宽”，这下就把战士们对家乡的思念和热爱托盘而出。乔羽用朴实而真挚的情感，为我们描绘出了伟大祖国壮美的画面，同时也表达了浓浓的思乡之情。

说到毛阿敏原唱的那首有名的《思念》。乔羽先生告诉说，其实，他从1963年就开始创作了。灵感来自于那年初夏的偶然一瞥：当时乔羽刚从下乡蹲点的河北省沙河县回到北京，进屋一打开窗户，便有一只黄色的蝴蝶飞了进来……这使他灵感大开，但写上两句就停下了。26年后，他又遇到蝴蝶飞进窗口的那一幕，于是，思绪重新展开，“你从哪里来，我的朋友，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……”这样饱含深情和思念的歌词从胸中流出。经过谷建芬的谱曲和毛阿敏的演唱，这首歌迅速流传开来。

和《我的祖国》一样，响彻大江南北的还有那首《难忘今宵》。1984年央视春晚直播前夕，导演黄一鹤找到乔羽，请他在一天之内赶写出一首主题歌词。乔羽问，谁来唱这首歌？导演说，是李谷一。乔羽说，那我来写。乔羽说，他过去的创作一般没有时间约束。这限时限刻却成了难题。然而乔羽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，写出了“难忘今宵，难忘今宵，无论天涯与海角”和“共祝愿，祖国好”这精彩的歌词。当李谷一唱响这首表达人民共同心愿的歌曲时，全国振奋了。从此《难忘今宵》成为历届央视春晚雷打不动的大轴戏。

大家都说，乔老爷人品好，处处为人着想，从不计较个人得失。佟阿姨告诉我们，他称得上是位好丈夫。乔羽和佟琦性格差异比较大，生活习惯也不同，然而他们却相互包容，相濡以沫一路走来，过了银婚又过金婚，从未分离。他们生有二子一女。两个儿子都成了词作家。大儿子乔鲸创作的《离不开你》《就在今天》，小儿子乔方写的《红旗飘飘》《奥林匹克颂》，都是歌词中的佼佼者。

乔老爷走了。他的经典作品将永留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