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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了

2022年06月2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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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版:文艺副刊
2022年06月23日

隐去的瓦楞草

曹春雷

 

我和朋友聊起故乡,说起瓦楞草,一说出这个名字,我心中就如湖水中被丢入了一枚石子,涟漪久久不息。

“瓦楞草”,是和往事维系在一起的,一经说出,我心中就会立刻浮现出故乡的那处老屋。老屋很老,老得连祖母都说不清是谁建的,何时建成。足够老,瓦间才能有瓦楞草。瓦楞草是喜旧厌新的。是谁种下的呢?不知道,就像野地里雨后的一汪水,如果这汪水存在的时间足够长,那么突然有一天你会发现,有小鱼游动在里面。如果非要给这种现象给出一个理由,只能说,这是大自然的杰作。

以前的乡间,瓦楞草是常见的。那时老宅多,祖上辛辛苦苦建成,一代代传下来。若是漏雨了,就搭上梯子,小心地上房去,将坏瓦替换下来。修修补补又一年。祖母家老宅屋瓦的修缮,通常由大伯父负责。小时,有次我问他为啥不将瓦楞草拔掉,大伯父摸了一下我的头,说,拔了,屋顶就光秃秃的,就让它们长着吧,好看呢。

大伯父的二胡拉得好,没事时,他常坐在院子中央,对着屋瓦,将二胡拉得悠扬顿挫,檐下的麻雀,瓦间的草,还有坐在旁边支腮凝听的我,都是他的听众。

后来我才知道,瓦楞草学名叫瓦松,耐旱耐冻,生命力极强,属多肉植物。平时不起眼,颜色蔫蔫的,淡淡的,在瓦间不显山不露水,但夏日里,一场雨后,瓦楞草好像受了鼓舞,得了力量,一下子就蓬勃起来,叶子肥肥厚厚,饱满地绿着,那绿,像是流动的汁液,马上就要滴落下来。

只靠瓦间的一点点尘土,一点点雨水,瓦楞草就活得滋润,活得昂扬。祖母常说,人啊,难得觉得过不下去的时候,就抬头看看瓦楞草,心就能宽了。这话,在我父亲壮年因病去世后,她常对我母亲说,其实也是说给她自己。

瓦楞草也是草药。有一年,我全身长小疙瘩,去镇上的卫生院看了,拿了些药,喝了,不管用。祖母让大伯父到屋顶采来一些瓦楞草,在铁锅里煎成汤,让母亲给我擦身子。擦了几次后,那些小疙瘩居然神奇地消失了。

如今,乡间很少见到瓦楞草,因为老屋很少看到了。它们和老屋一起隐于时光深处,在那里,老屋依然矗立,而它们,仍然蓬勃如初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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