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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1月07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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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版:文艺副刊
2022年01月07日

猪头肉

欧 粤

作为食材,猪头在松江人的眼里向来档次不高,被看作是肉类中的低档货,因此婚庆喜事、招待贵客的酒宴是不会让猪头肉上场的。比如女朋友第一次上门,男家的酒席上端出来的不是蹄髈,就是扣肉,绝对不会是一碗红烧猪头肉。但在日常饮食中,特别是在老百姓生活比较困难的时期,猪头却又比较受欢迎,主要是其价格低廉,可红烧,可白煮,可做肉冻,也可腌作咸猪头,烹饪得法,味道也不亚于大排、蹄髈,且拆解下来的头骨还可到废品回收站换回几个小钱。花费不大,又可解无肉之馋,普通人家讲究的是实惠。

我小时候,家的隔河对岸有爿“城中饭店”,饭店大门一侧设有熟食间,玻璃橱窗内的熟食中一年到头有猪头肉。猪鼻冲、猪耳朵、猪舌头、出骨后的猪面颊、酱色浓赤的猪头肉冻分别码放在盘中。各部位的销售价格高低不一,好像是鼻冲的价最高,猪头肉冻最便宜。常见嗜酒者到饭店切了几片猪头肉冻,从口袋中摸出一只“小高升”,即二两半装的小瓶土烧酒,喝完酒,再来一碗阳春面,活似小神仙,一次消费约四五角钱。经济稍好者会点白切羊肉,但羊肉的价格大约是猪头肉的一倍,能常吃羊肉烧酒的收入应该可以。

平时肉店的猪头销售并不紧张,但时近腊月年关,猪头就成了抢手货,冬至、除夕、接财神等年节祭祖拜神都需用猪头作祭品。封建社会帝王祭祀称“太牢”,要用牛、羊、猪三牲作祭品。到了民间,就以猪头、鸡、鱼作为主祭品,缺了只猪头就少了主角,祭祀不成体统,就会得罪祖宗神灵。因此当年许多人家会在腊月起,预先买了猪头,煮得半生不熟,存放待用。祭祀仪式结束后,主妇通常将猪头烧成肉冻,装在钵头里,作为主菜,吃上十天半月。

实行农业合作化前,松江农村有春秋两季“做社”,祈求土地神禳灾保安康的信仰习俗。做社祭土地神必用猪头,必请说书先生唱书娱神。祭神毕,将猪头煮烂,全社(此社为传统的民间神社组织,由十来户农家组成,与后来的合作社是两个概念)男人聚餐共食之,或者每家分得一小碗猪头肉,而猪舌头是一定会留给说书先生独自享用,这是乡下历来的规矩。

猪头相貌丑陋,却有许多雅称:整头叫做笑脸,舌头叫赚头或门腔,耳朵称作顺风,都是人们喜欢的好口彩。除新鲜猪头外,市面上还有腊猪头、酱油猪头、咸猪头等。腊猪头有出于广东的,酒香重而稍甜;出于四川、贵州等地的,多为烟熏,黑乎乎的食之有烟味。酱油猪头大多出于苏浙沪一带,用酱油浸制晒成,味同酱腊肉。咸猪头多出自江南、江淮地区,口味咸香。松江人有在腊月腌咸肉的习惯,经济条件差的人家买不起猪腿、肋条,就腌猪头,晒干后,以备日后不时之需。近年来,松江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,祭祖敬神的信仰习俗也逐渐淡薄,加上烹饪猪头肉费时费神,猪头肉逐渐淡出家庭餐桌,农贸市场的肉摊上也鲜见猪头的踪影。

其实猪头也可做成名牌菜,就上海周边地区而言,居头牌的当属淮扬菜中的扬州“扒猪头”。前年好友请我到位于上海龙华的一家老扬州饭庄聚餐,要了一只“扒猪头”,价400元。熟头置大盆,整头分两爿,面朝天,统摄猪头舌、耳、冲和面颊四部。用红米上色,上桌时肉微颤。食之肥而不腻,酥而不烂,博得众口赞誉。另外苏州的百年老店杜三珍的酱头肉可与扬州扒猪头媲美,其清明时节的酱汁猪头肉,夏季的糟头肉都是口碑极好的佐酒佳品。小莲生猪头肉是松江的地方名菜,可惜早已不再制作经营,只留下坊间的美谈和回忆。

与猪头有关的话题还有松江的俚语,如“猪头肉块块不精”“猪头肉三不精”,其本义是说猪头肉的口味特色,而在日常用语中,大多用于贬指某人无论是做生活还是业余爱好,没有一门精通,都是一般般而已。再有粗俗的“阿胡卵不吃猪头肉”,常用于朋友间嘲讽对方做事说话假正经、假斯文。“猪头三”是骂人语,通常指不明事理且言行出格者。这些俚语在松江本地年轻人中似乎不大流行了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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